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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幾年來最好看的日本電影,非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莫屬。即使對日本電影不熟悉,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還是有著那份令人看過便難忘的魅力,它的好可以說是無庸置疑。可以這麼說,不管是喜歡什麼類型的電影的人,當看過這部電影,都很難不被感動,或至少在胸口有著深深的滿足。
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最成功的地方,就在於它成功地踩在瘋狂搞笑與沈痛憂傷的界線上。你如果把電影的一半抽掉,則這是一段讓人很難止住淚水的愛情故事;而如果抽掉的是另一半,則電影又成為有著招牌日式喧嘩笑料的歌舞劇。兩者屬於截然不同的類型,但在這部電影裡卻巧妙地相輔相成,靠著對方的存在而把整部電影往上拉了一個層級。喜歡那份瘋狂大笑的快樂嗎?這裡多的是各種詭異黑色甚至狂想的幽默;喜歡載歌載舞嗎?這裡頭多的是讓人朗朗上口的音樂與各種天馬行空的舞蹈段落;喜歡看演員飆演技?光是中谷美紀的演出便已值回票價;喜歡看完電影能有所感動?這裡頭多得是讓你不自主流淚的段落。整部電影彷彿一幅迷人的馬賽克,每一個碎片都有其耀人之處,但組合起來卻是最動人的畫面。
要達到這種境界,導演兼編劇中島哲也佔了很大的功勞。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之所以能如此成功地結合各種不同類型,在於中島哲也完全相信自己所呈現的故事,並且用了120%的力量去呈現它。很多時候,電影的故事走在過度誇張或太過不可置信的危險懸崖旁,但中島哲也始終可以利用他手邊這些不同的題材工具來穩定或轉換電影的方向,而不會讓電影陷入矯情或俗爛的陷阱裡。他很清楚自己要表達的,也很清楚要怎樣去表達它,並給予電影明確的方向。形式上,令人討厭的松子的故事十分簡單,就只是一段單純如簡介所說「屢愛屢敗,屢敗屢愛」的愛情故事,但即是故事本身並不複雜,中島哲也卻用了相當豐富的手法去說它。透過這些五花八門的敘事風格,擴張了電影本身的感染力。而做為一個導演,他也非常會經營電影裡的情緒。的確,有些時候電影感覺在各種類型的掌握上並不是那麼平順,但電影的誠摯卻始終清晰可見,而歌舞的部分他也拍得很有那份奇想風,同時景與景間的切換也拿捏得恰到好處。而身兼編劇也造就了他對故事本身的瞭解,總的來說就是那份對電影的完美控制。同時,他對製作的眼光也相當突出,電影的風格搭配音樂、視覺與某些特定的效果(如最後的月亮)給人很深的印象,剪接也幫助電影創造出那份眼花撩亂的華麗。
而中谷美紀的演技更是嚇人。她完全展現出松子這個女人那份近似偏執的執著,同時耀眼地展現出各種迷人的一面。無論是電影較為嚴肅沈重的情緒,亦或單純搞笑及歌舞,中谷美紀演起來都感覺輕而易舉。她完全成為了松子這個角色,同時展現出這個角色每一絲內在與情緒。在電影較為段落式的敘事與剪接下,其他的角色多半只是電影的過客,雖然表現良好但沒有真正突出的地方。唯一的例外是要潤飾演的松子學生龍洋一。把那份癡情和角色本身接近毀滅性的個性掌握得恰到好處。只是這毫無疑問是中谷美紀的電影,而她也不負期望地給了從影以來最好的一次演出。
要說對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的批評,應該在於導演中島哲也的步調掌控,即使絕大多數的時候平順,仍有其需要加強的地方。這個問題在讓人眼花撩亂的電影中段或快速混亂到讓人目不轉睛的電影開頭雖存在但還不明顯。只是到了電影的後半段,卻明顯感覺到電影的步調慢了下來。這可以歸因於導演想要在這邊傳達電影較嚴肅的訊息,但這邊的敘事失去了前段的明快或中段的炫目,卻仍是不爭的事實。尤其最後的結尾,即使感人,仍有些微的拖戲之嫌。若能把電影稍做剪接,拿掉大概10分鐘,我想整部電影的敘事會更流暢。
就個人而言,我最喜歡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的一點,在於其情感上的真摯。即使畫面再華麗、故事再有趣,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底下是一個相當單純而悲哀的故事,講述著人們對於幸福那份無奈的追尋。就如同先前所提到的,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完完全全地相信他所說的故事,也相信他拍攝的故事的正確性。所有的演員與製作也都努力要達到這一點,結果便是這樣一部毫無虛偽的電影,即使有著美好的包裝,底下卻仍言之有物且深刻動人,算是相當少見的獨一無二。
當然,這不是一個適合每個人的故事。我也知道很多人會對這部電影的太過單純化有所批評,同時不同風格交錯出現也有些時候會讓人感到錯愕。但不可否認的是,絕大多數人心中都存在著那份對永遠的幸福的追尋,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只是把這份渴望用幻想去加以表達,而即便是幻想也很難這麼鮮豔、這麼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