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otus Eaters

宣傳真的會害死人。



自從靈異第六感後，M. Night Shyamalan就被和"意想不到結局的驚悚片"劃上同義詞。也或許是這樣，當導演一部一部走離讓他成名的片型，他的票房與口碑也一部一部下滑，水中的女人更是如此。讓我們瞧瞧：限制級成人床邊童話？靈異象限、靈異第六感大導演？床邊童話是對了，但成人？限制級？強打驚悚片經歷？我的老天。就一部驚悚片來說，水中的女人根本不及格。而原因很簡單：這根本不是一部驚悚片。



水中的女人最初只是導演Shyamalan向他子女說的床邊故事，慢慢的故事越說越複雜，Shyamalan也決定以此拍一部電影，就只是敘述他理想中這個故事的樣子。就這點初衷來說，水中的女人算是成功了。的確，所有童話故事該有的缺點它都有，但它終究是有那麼一份情感，一份對自己題材的執著，讓它可以從坦白說充滿問題的處理裡脫穎而出，成為一部雖不經典但至少賞心悅目的電影。



先從最完美，但最奇特的點開始。水中的女人會成功，有很大一部份理由是James Newton Howard的音樂。雖然有時會過於突兀，但音樂本身和諧優美又帶有一絲神秘的旋律，讓電影真正有了一股童話故事的氣氛。許多不甚完美的場景都因著配樂變得深刻，也幫助整部電影往上提升了一個層級。



再來無疑是Paul Giamatti與Bryce Dallas Howard的演技。很高興看到Giamatti終於熬出頭，開始擔任一線主角。雖然有著多餘且擾人的結巴，Giamatti多元且內斂的演技結合Cleveland這角色本身的痛苦與善良，讓不甚突出的人物立體且真正動人，接近結尾的一幕要不是有他，電影早就垮在Shyamalan的鳥對白上。Howard在裡頭有種神秘且氣質獨特的美感，加上眼神與肢體動作，神韻的確給人異境妖精的感覺。其他角色多半發揮空間不大，倒是Shyamalan在有限空間裡展現遠較劇本具層次感的演技實力。



製作也是水中的女人相當優秀的一環。扣除先前提到的配樂，Shyamalan的電影至少是細膩視覺風格的代名詞，而杜可風雖然還不到Roger Deakins與Gerardo Puglia在陰森林裡所創造的那份驚人美麗，在色調與光線的運用上也給電影帶來一股迷濛幻美的特質，相當貼近素材本身的感覺。其他製作上也都有一定的品質。



但問題來了：水中的女人在最初是以床邊童話的形式呈現，而在整個故事被拉成為兩個小時的長片下，電影始終感覺拼湊而成，花太多時間在丟出一件又一件新東西，而非好好發展原有故事上。另外，劇本裡也充滿著不連貫或前後矛盾的事件。這部份除非完全以童話故事視之，否則會對電影本身造成一定的傷害。最後也最嚴重的，Shyamalan或許是個還不錯的說故事能手，但他缺乏撰寫優質對話的能力。這個問題在驚悚片或低調的情形下還不明顯，到了理論上要感人溫暖的童話故事，繞口且毫不真實的對白要不是靠著演員表現，在許多重要場景甚至可能託垮電影本身，更別提劇本裡毫不專業甚至有些粗糙的角色設定。



的確，電影裡有幾幕無論是製作或演出或故事發揮皆屬最高水準的表現，但這仍然掩蓋不了許多元素感覺不恰當或互相衝突的事實。Shyamalan究竟想要拍一部驚悚片？童話故事？喜劇？當然，童話故事也可以有驚悚面，也可以帶有歡笑，但這些元素無法確實結合在一起，交雜出現反而感覺有些錯亂。而特定場景的情緒營造也與電影想表達的東西相衝突。整部電影的每個元素都有它耀眼的時候，但也有它明顯失靈的地方。舉凡Giamatti的口音、Howard漏洞百出的背景、特定角色的不必要、配樂過於強勢，這些東西都讓整部電影雖然有它良好的時刻，終究不甚突出。



到頭來，讓水中的女人值得看的還是Shyamalan對題材本身的熱愛。對，電影的訊息陳腐到僵硬，但很明顯Shyamalan相信這一套，於是有些時候你很難不被那份堅持所感動。童話故事本身雖然漏洞百出，但畢竟，這也只是童話故事。電影本身的確過長且劇本空洞，但故事的雛形終究是靠著優秀的演員與製作，在觀眾腦海裡留下了一點什麼。而或許也是因為這份對素材的堅定不移，讓水中的女人即使瑕疵如此明顯，對我來說仍值得一看。



水中的女人絕對不是Shyamalan拍的最好的一部片子。它沒有靈異第六感的巧思與出人意表以及驚心動魄的氣氛營造（但至少，陰森林它是贏的了的），但靠著堅持自己的樣貌而非討好多數人期望，水中的女人算是到目前為止，Shyamalan的電影裡我最喜歡的一部。如果能夠抱著一種輕鬆愉悅的心情進電影院，而非期待被驚嚇或被刺激，則我相信你也可以跟我有同樣的些許感動。但前提是，你能夠真的把它當作一部，童話故事，不多也不少。否則，你得到的只是無止盡的沮喪與些許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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