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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看見家附近巷口的壽司店。 走上前,他發現壽司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搬到了舊金山。抬起頭,周遭是一整片豔紅色的燈籠海。即使沒有風,燈籠仍在空中輕輕擺動。燈籠之外,一串又一串小燈泡交織在其間,他看見Beatrice站在遠方,燈籠底下,研究著一盞路燈。他快步跑過去,路上腳踢到什麼東西,低下頭,是先前為她買的包包。他把包包拾起,往前繼續奔跑。到她身邊,他拍了她的肩膀。她轉過來,看著他的眼睛,微笑。他把包包拿給她,她伸手接過,吻了他的臉頰。 妳需要我幫妳繼續拿著嗎?他喘著氣。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掌,把他拖著往前跑,力道之大讓他嚇了一跳。不遠處,路在下坡。他們在陡坡上跑著,頭頂的燈籠變得越來越稀疏,他可以看見夜空,以及在這樣的光芒下亮得出奇的圓月。他們一路往下奔跑,他感覺到Beatrice在笑。雖然聽不見笑聲,但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動,而隨著步伐越來越快,他感覺自己跟她在旋轉。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兩手緊握,在大街上舞著、繞著一個又一個的圈子。一個不小心,他跌了一跤,跟她在路上打滾。他感覺不到痛覺,只是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她沒有抗拒,與他的腿交纏在一起。滾到路邊,他感覺到她的呼吸,聞到她嘴裡的濕熱的氣味。感覺到手掌底下她手臂的溫度,以及她的乳房壓在他胸口上。一些她的頭髮掉進他嘴裡,他鬆開其中一隻抓著她的手,移動著身體,把頭髮從嘴裡撥開。他看不見她的臉,但他知道這是Beatrice。他就是知道。這就像那些電影裡頭戀人重聚的畫面,他想著。 突然,他發現自己坐在壽司店裡。店裡人聲吵雜,燈光有種奇特的橘。吧台坐得很擠,他女友在旁邊,緊貼著他的身體,靠在他身上。把臉側到一邊,他女友拿起一個握壽司,往他的嘴巴送。他張開口,把壽司咬成一半,感覺到她的指甲刮到他的嘴唇。 你喜歡吃鮭魚的嗎? 妳知道我很愛。 鮭魚感覺很柔軟,肥厚的脂肪在他嘴裡融化。他感覺不到醬油的鹹、芥末的嗆、米粒的緊實,就只有鮭魚,肥美鮮嫩的口感。他咀嚼著,抬起頭卻發現眼前坐的是Beatrice。不知為何,即使他看得見店裡每個人,他卻看不見她的臉。再仔細一看,他發現眼前的似乎是兩個人,或者說,兩種感覺。他意識到他女友與Beatrice的同時存在,但他的眼睛卻似乎被光芒迷惑,因為他不再能清楚看見面前兩人的臉龐。一切都在柔焦,就只剩下聲音,混亂複雜混亂複雜混亂複雜的聲音。他聽見了自己的主題曲,Suede的The Living Dead。已經快唱完了,主唱的聲音越來越遙遠,跟背景混在一起。 Where is this life of fun that you promised me?/Nothing here works but your works and I mean it/I have to leave/But oh, what will you do alone?/'Cos I have to go. 他發現自己又站在外面,看著燈籠。不同的是,眼前空無一人。他大叫,卻發現自己沒有聲音。嘴巴裡,鮭魚的甜美依舊存在,侵佔了他的思想。他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有光海,一整片的光海。他發現自己似乎在雨天的玻璃後看著世界。各種顏色混在一起,他的眼睛成為了萬花筒,水滴從不知道哪裡滑落,燈光忽明忽暗、忽明忽暗。他想起彼得湯瑪斯安德森拍的戀愛雞尾酒,感覺眼前事物的邊界開始模糊,變形,融合在一起。 然後,抬起頭,他又看見她的臉,Beatrice的臉。他發現自己看著她的照片,坐在自己的房間裡。他女友抱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脖子邊呼氣。他把頭後仰,把頭枕在她的乳房間。轉過頭,親吻她,她的嘴裡也有鮭魚的味道。 妳把另一半吃掉了? 一人吃一半,感情不會散阿。 他站起來,要準備抱住她,她坐到床上,把上衣脫去,露出暗紅色胸罩與白晰的雙乳。他坐到她旁邊,把頭靠在她耳邊,閉上眼,深深吸 突然醒來。他感覺到自己嘴裡的酸味,從包包中拿出水瓶喝了口水,再用手背把嘴唇上的濕潤抹去。電梯裡感覺比先前更冷了,他聽見她手指輕敲電梯地面的規律聲音,喀喀喀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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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kdresd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